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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长安十二时辰》导演曹盾:一个普通群演也要让他在镜头里有事干

2019-08-10 21:48发布于 娱乐八卦 频道

对于曹盾来说,要完成的只是在有限条件内把戏拍完,他没那么多时间去关心其他电视剧,“我们下午4点开工,拍到早上天亮,白天睡觉。我还要喝我的咖啡,洗我的衣服,走我的路,拍我的戏”

本文首发于南方人物周刊2019年第23期

文 | 本刊记者 孟依依 实习记者 肖淼

全文约5422,细读大约需要13分钟

《长安十二时辰》导演曹盾:一个普通群演也要让他在镜头里有事干

“社交恐惧症”

显然是有些局促。

因为我无法避免以一个记者和陌生人的身份见到曹盾,推门进到采访间,他剃了极短的板寸,穿着绛红色T恤和一条长裤,一双人字拖,精瘦,坐在沙发里。我俩对坐,墙上几乎空白,只有一面数字时钟亮着光并倒映在对面玻璃上,一前一后正好提醒着我俩。

跟着曹盾超过20年的摄影师荆冲观察到他的状态:“他现在经常因为工作要去一些采访或是活动,我发现他好像挺紧张的,经常就低着头,说话也特别简短。”

即使是演员热依扎第一次见他和制片人梁超时,他也是坐在一边不说话,“长的样子又特凶,我一直不知道他是导演。”热依扎心想,“我说这人是谁?还带保镖呢?”

采访时又没有烟,曹盾习惯抽烟。有一次荆冲和曹盾打赌,一个不吃晚饭减肥一个不抽烟,结果曹盾在监视器前面都坐不住,“我整个特别暴躁,”直到全剧组的人都来劝他俩。

与此形成反差的是他平时在片场的状态。

“整天嘻嘻哈哈的。”梁超说,他喊曹盾“盾儿哥”,常把曹盾看作亦师亦友的兄长,“然后每天就跟个小顽童一样去走路。”梁超长得浓眉圆目,比曹盾小十来岁,两人最早是七八年前开火锅店认识的,在北京东三环的东大桥斜街,那时火锅店主要为了自己吃和聚会。现在他们已经合作了三部影视剧作品。

其中一部是6月27日播出的电视剧《长安十二时辰》——三年前筹拍时赶上热钱涌入影视剧行业的潮流,一个擅长以历史为背景写小说的作者马伯庸创作的同名小说,被影视公司看中,也让曹盾产生了兴趣。

故事不复杂:天保三载上元节前夕,突厥狼卫自西域入长安,密谋在上元节制造混乱,负责长安城治安的靖安司司丞李泌调用死囚张小敬,联手保卫长安,解救百姓,时间是一天12个时辰。

人们看到恢弘的大场面、长镜头下顺畅的动作戏和堪称典范的细节布置——剧组在象山搭了70亩地的景,在7个月时间里每天拍摄10-12个小时,为了控制十二时辰里的光线变化,曹盾常常把白天的戏挪到夜里拍,从下午4点开工到天亮。

这是曹盾拍过时间最长、投入最多的电视剧,在豆瓣网站上,超过21万人给出的评分平均达到8.6分,播出五周以来,有四周占据华语口碑剧集榜第一位。

停工停口的行当

从《金粉世家》到《王贵与安娜》到《蜗居》再到《小儿难养》,曹盾担任摄影或导演的电视剧,大多围绕着家庭、情感和日常展开,他说最开始拍戏没有那么多选择权。

如果说他在话剧院里度过的童年时期是幸福的,那青年时期就是为自己谋食发愁了,从北京电影学院摄影系毕业后,在很长一段时间里,“没有戏拍”这件事情都困扰着曹盾。

当初选择摄影系是因为父母觉得男孩子要有一门手艺,学得好可以拍电影,学不好可以去照相馆找一份工作,但曹盾学的故事片摄影和照相不是一回事,影视行业没有那么多戏可拍,所以也不需要那么多人。在后来参与红极一时的《金粉世家》拍摄时,曹盾还过着打牌赢饭钱的日子,“有戏拍就不错了”。

后来他和文学系的滕华涛一起开始改编剧本,“穷,多打一份工是一份工。”改编的《双面胶》还不错,他们因此达成和原著作者六六的合作,开始形成一个三人分工的编剧团体——曹盾把现有的小说变成剧本格式,进行分场、确定气氛,然后滕华涛在此基础上给人物做润色,修改对白,觉得缺少什么再给原著六六,然后再回到曹盾那儿,如此循环。

滕华涛很快在现实题材电视剧导演里有了名气,曹盾便跟着他继续编,继续拍。

“这行是俗话说的停工停口,《十二时辰》完了之后那么下去是什么?没有人知道,没有收入,停工停口。”曹盾说。

不停地拍意味着不断面临新的问题,对于曹盾来说,每一部戏都有一个命题或要解决的问题。时间不断往前推,《长安十二时辰》要坚持做长镜头和每一集最后15秒钟的预告,古装魔幻剧《海上牧云记》是完成自己和团队第一次古装剧的尝试,年代戏《毕业歌》是从现代剧过渡到古装剧的桥梁,现代戏《小儿难养》尝试了一种在电视剧中加入纪录片元素的影像风格。

经验也来自于不断的尝试。《长安十二时辰》里有不少群戏,现场人数过千。这样的拍摄经验则源于七年前一部叫《时尚女编辑》的电视剧。

“不是说把群众扔在那个画面里就行了,他们要在里面有事干。”所以筹备期显得很重要,曹盾说,“你是走在三里屯还是走在簋街,簋街那就是一个食品为主的场景,就要准备食品,买一个糖炒栗子。”

好的一面是,从2015年左右开始,曹盾感觉到戏的制作周期和投入都在极速增加;但IP开发热潮下诞生了良莠不齐的作品,电视剧有时候会把宝押在某一个回报率高的点上;再到最近两年,资本大潮退去。

但对于曹盾来说,要完成的都只是在有限条件内把戏拍完,他没那么多时间去关心其他电视剧,“我们下午4点开工,拍到早上天亮,白天睡觉。我还要喝我的咖啡,洗我的衣服,走我的路,拍我的戏。”

像梁超说的,“大家都说是寒冬的时候,我觉得是春明,行业正在洗牌。”

《长安十二时辰》导演曹盾:一个普通群演也要让他在镜头里有事干

《九州·海上牧云记》剧照,热依扎

熟人班底

演员热依扎和曹盾的第一次合作是拍《海上牧云记》,经纪人告诉她那个角色只有两集半的戏份,剧本寄过来,厚厚一叠,是完整的故事,第一页写着“仅供热依扎阅”。“才两集半的戏,当时看了我的戏份以后,我说这个导演不一般,就是这个团队不一般,他太细了,他太知道演员的感觉,非常尊重别人。”热依扎决定去演,决定要让导演记住她。

他们签了一个月的合同,11月份前往新疆。拍戏过程中两个人好像憋着股劲,谁也不多说,最后花15天便拍完。走之前曹盾喊热依扎:热依扎你把骑马练一下,回头我们说不定再合作。

后来她便接到了《长安十二时辰》中檀棋一角。热依扎面庞轮廓分明,鼻梁高耸,生了一副和角色檀棋一样的异域面孔,是个性格里带着自卑和要强的女演员。拍摄《长安十二时辰》的时候因为给自己施加的压力大,她的体重一度降下十斤。

梁超说她演得好,她不信,觉得是在安慰她,“都知道我状态不好,所以才来夸我鼓励我。”直到拍完后有一次因为改动需要补配人名,看到最后一场戏,她实在忍不住大哭起来,“我第一次敢在所有人面前大哭,哭得泣不成声的那种。我就跟自己说‘停,别给自己加那么戏’,但是真的控制不了。那一刻只有你自己知道你经历过什么,两年时间。就是你所有的东西,那一刻所有的东西全都涌入到这块了,我觉得我演好了,起码我没演丢人,起码我完成了檀棋这个角色,没有那么差。”

曹盾喜欢和认真做事的人合作,他要求细节,要求准确。

后来荆冲他们开玩笑说:“接戏已经到了丧心病狂的程度。演员那头发出门是这样,隔了五场戏接着拍还是得全那样,你说人家就不能去旁边喝了口水撩了一下吗?”

曹盾也不在片场跟人急,“急又解决不了问题。”他经常和梁超讲:我们一关一关过。

《长安十二时辰》中一段马车追逐的戏拍了15天,奔跑的马很难控制,南方又多雨,往往是在片场等雨停,然后拿火把地烤干继续拍。《海上牧云记》在新疆特克斯取景,拍摄地在高山上,山路因为修路工程断了,又逢当地20年没遇过的雨天,于是整个剧组早上4点出发,到了修路的地方卸下器材,有体力的人都帮着拿东西,再找牧民开皮卡,直到中午才能开始拍摄。

“我觉他挺自得其乐这件事的,我觉得他喜欢拍戏,或者说去想怎么着,接下来怎么去拍。”热依扎说。

在他的剧组里,制片主任刘明轶、摄影师荆冲、美术指导杨志家、化妆指导张丽都和他合作了十几年或者二十几年。荆冲一想,剧组里年轻点的工作人员也已经进来七八年了。往往是有人来,但是没人走。熟人班底的优势是彼此熟悉,降低沟通成本和磨合时间。当然,或许也可以缓解他的社交恐惧症。

演员吴晓亮在接受《南方周末》采访时讲到他和曹盾合作的感受:舒服。“这个舒服可能是有伤痛、有争吵、有情绪上的波动。但是它都统称为我的舒服,它的路子是对的,然后会让我觉得,哇,很爽,就是这么一个状态。”

“90%的人都特别好,另外这10%就算不好,也不敢不好。”梁超曾对热依扎说。

团队从导演滕文骥那里传下来,传到滕华涛手里,又在电视剧《浮沉》之后被托付给曹盾。那时候滕华涛准备往电影导演方向发展,并对外宣布“封拍”电视剧。但是电影周期长,如果没有收入班子就容易散了,于是他希望曹盾带着原来的班子继续拍电视剧。从播出的消息来看,曹盾至少带着团队在五年里拍了六部电视剧。

最近五年里,荆冲每年回家的时间大概是一周。拍摄《海上牧云记》和《长安十二时辰》的时候剧组在一起吃年夜饭,梁超主持,第一次是800人,第二次是1500百人。

有时候吃着饭,曹盾忽然觉得吃惊:哪里来的这么多人?

李必和张小敬

当我们以为曹盾只是按部就班地完成拍戏这件事情、让剧组有饭吃时,梁超和荆冲又会毫不犹豫地摇头说,不不。

荆冲喜欢和曹盾拍戏的一点是,能不断尝试新东西。

在拍摄电视剧《小儿难养》时,他们尝试了一种在电视剧中加入纪录片元素的影像风格,在主机器的基础上加入了两台旁观视角的机器。荆冲说:“我们想打破这个东西,强调在戏的中间能跳出来一下,感觉是有别的人在看或者有另一种视角的东西。”

《长安十二时辰》导演曹盾:一个普通群演也要让他在镜头里有事干

《小儿难养》剧照

但是由于资金的原因,剧组没能购置大机器,摄影师带来了自己的两台佳能5D,拍摄时用独脚脚架支撑或者趴着、跪着手持,也没法连接到监视器,只有在最后剪辑时才知道拍了什么。《小儿难养》中那些摇晃的“主观镜头”都来自于此,当时一位北京电影学院的教授讲,如果一部电视剧用到这些拍摄手法,那说明还是比较讲究的。

一旦感兴趣,曹盾会钻进去。“就是他这人干什么事吧都喜欢往里钻,我们这戏里有好多道具、服装,包括刀剑,我觉得他还是真的喜欢这个东西。”荆冲讲。

曹盾喜欢鹰猎文化,早年养鹰的时候,荆冲去他家,看到他一周两周不睡觉,晚上在那儿熬鹰,不让猎鹰睡觉以消磨野性。

梁超发现曹盾每天都在吸收新东西,那新东西不管是什么。他每天还得看点文字的东西,这是他的习惯,“小广告儿什么的”也行。

“你看到他都是每天一个大T恤、大裤衩子、一双拖鞋的人,看起来又凶,可是他对情感对美学对无数的新事物,是有自己的level和判断的。”《长安十二时辰》中他们用长镜头来表现流畅的动作戏,用极强的光线来表达盛唐气势,胡风盛行下的百姓衣着、生活习惯、街坊氛围都被翻来覆去琢磨。

《长安十二时辰》导演曹盾:一个普通群演也要让他在镜头里有事干

《长安十二时辰》剧照

刚开始拍《长安十二时辰》没多久,有一天,曹盾跟梁超讲他想到一个主意,他想在这个世界观里衍生一个故事,围绕着何家村。1970年,西安市碑林区的何家村出土过一批唐代金银器,两个大陶瓮和一个银罐之中埋着一千多件。他们又跑去跟马伯庸说,很快定下了下一个故事,叫作《何家村》。

“这个戏里有他留了很多的空。”梁超说如果曹盾和他放在一起,就是李必和张小敬。曹盾更像李必,偏静,但内心珍重感情,因说棋年少成名,才智过人,运筹帷幄。

曹盾让梁超惊喜的其中一点是他在人物表达上的克制而准确,“有时候你觉得那些台词特别像他,比如张小敬说‘我念旧,也记仇’。比如《海上牧云记》里牧云严霜那句,‘沙场对决那一刻,不要看我的眼睛。’”

四年前,《海上牧云记》播出后引发了许多质疑,剧情节奏和闪回设置被诟病最多,梁超看到有人说曹盾是“片花导演”。

“但是他把我教成了这样一个人。”梁超说,“以前我就很想去争论或者是解释,现在我比导演的内心都强大,习惯了就消化了。我真的从《海牧》到《十二》觉得自己成长了太多。很多人都说,你怎么这么累都不瘦呢,我说我现在明白了原来心宽就会体胖,就是你再累也是开心的。你永远是在享受的,你会置那些嘈杂的声音于完全的事外。我为什么最喜欢潜水,因为水下没法说话,没有人黑我。”

不要抛弃观众

我们拥有和需要什么样的电视剧永远都可以成为一个被讨论的话题。

说到这里,梁超自觉一种责任感:“好的内容和好的品质一定要坚持下去,无论多么风雨飘摇,无论环境多么不明朗,我们也一定要这样,给全世界的人看,让全世界了解到我们中国人在拍什么,我们想干什么,我们能干什么。”

风格呢?“电视剧没有什么资格谈风格。”曹盾说。他最近又发觉风格或许不是好事,那像一个框子,反而失去了自由。

他们不为剧设定目标受众,不投机取巧。像《综艺报》对曹盾做的访谈中他说的那样:不要抛弃观众。

拍《海上牧云记》时剧组辗转各地,有时候在人迹罕至的山里拍,曹盾喜欢那样的环境,因为觉得空间大。

“以前那些现代戏我们的工作环境都是在城里头:拍个街景,很多真实的人走来走去,车辆走来走去,(就要)拦车拦人,‘谢谢大家不要说话’;去楼里头拍,旁边别人手机响就得赶紧跑过去说‘对不起,能不能不要在那说话’,因为我们同时要录音。”曹盾说,“这两部我们是去景区拍,再也没有人来打扰我们了,可以专注自己的工作,不会被其他东西分散。”

《海上牧云记》拍完,第一次古装剧尝试完成了,曹盾和现场的大家拥抱,梁超在一边大哭。等到《长安十二时辰》杀青,曹盾立马就上车回酒店了,只剩下梁超在那里跟大家拥抱。梁超后来和曹盾说起这件事,他觉得不必每部戏都那样,将来还要在一起工作,还会继续走这条路,他只说了七个字:谢谢大家杀青了。

这些不是他的工作,而是他的生活。生活让他安定,“我们一进景地就是长安,一出景地就是宁波。我们住在村子里头,下午4点不到出发,骑自行车大概十分钟不到。天气又好,吃完下午饭然后铛铛铛顺着乡间小路一直骑到长安去。这人生,多幸福啊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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